沿闻屿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司漂抓起他的手,几步往外走,把手里的烟花棒递给他,“去海边吗?”
“去海边放烟花吧。”她怂恿到,“我超想去的。”
她甩着他的袖子,似是在撒娇。
她的样子在沿闻屿充血的眼球里,此刻依旧有些漂浮和不真切。
沿闻屿不确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司漂真的回来了。
那样的场景太美好,美好到他再也不忍心把世界上最好的司漂,关在门外。
他不想用脑子探究分辨。
只想顺从自己的心,答应她,甚至渴望她在身边的这种感觉。
沿闻屿看了看她手里即将燃完的烟花,从她手里拿过未开封的一束,“你哪来的火机。”
司漂见沿闻屿拿过了烟花,知道他答应了,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灰黑色的火机盒子。
“捡的。”她义正言辞。
“小屁孩,学坏了,开始会从我屋子里捎东西了。”他随手从司漂的手里拿过火机。
偶然触碰到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手指冰凉。
“走吧,不然来不及了。”司漂着急。
沿闻屿从院子门后面的椅背上随手拿了他的围巾。
司漂跑在前头,持续不断的烟花在她头顶的海岸上空持续炸裂,她甩了板鞋,赤脚在被烟花印得金灿灿的沙滩上奔跑。
“这是冬天。”沿闻屿皱着眉头看着她光着的脚,“老了老了得个风湿。”
“不冷,沙子是暖的。”司漂晃着手里的烟火棒,头发被海风吹的稍许凌乱,弯着身子指着岸边的黄沙。
她的刘海似是被打薄了,微微弯曲地垂落在她眉间,她的眉骨不高,却恰好地配着她圆润微微向下的杏眼。
沿闻屿驻足在原地,他只想把眼前的这副场景好好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抬头望着漫天烟火,随风舞动的长发在她回眸的时候遮住她半张脸,娇俏的鼻尖被冻的发红,唇色淡薄,却意外撩人。
沿闻屿几步上去,左手握过她手里的烟火棒,右手把围巾往她脖子上一绕。
他站在她面前,不说话。
司漂的手被他攥紧,手里的烟火火星些许溅射下来,有些烫人。
司漂看到沿闻屿眼角下和鼻梁上的伤口,颓丧的凄美感蔓延在这个少年身上。
司漂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发现根本松不开。
她只得局促地对着一直站在自己面前的沿闻屿说到,“沿闻屿,我不冷。”
她下意识地往下看去,才发现沿闻屿也光着脚陷在柔软的沙子里。
他在原地没动,手里依旧握住司漂的手,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凌厉,目光里全是桑谭岛冬天的月光。
那白如明玉,静如谭松霜雪的月光,一点点攀附上他的眉眼,他的鼻尖,他的伤口,在他高挺的五官上形成明亮交错的暗影。
司漂几乎不敢看他。
她的脚丫子几乎被沙子淹没,她往前用脚指头挪了两寸,在沙土下碰到他的炙热的时候瞬间僵直。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几乎差点摔倒。
背上传来一阵力量,在稳住了她身子的同时,甚至还有几分要把她往前再带几步的欲望。
“对不起,司漂。”沿闻屿突然伸过来的手把她几乎遮住脸的长发拂开,露出司漂漂亮的眼睛,“新年快乐。”
司漂感受他指尖不小心划过他的脸的触感,动作轻盈细腻地好像她是个春天要来的时候即将融化一不小心就会留下刮痕的雪人。
她木讷且快乐:
“没关系,沿闻屿,新年快乐。”
她不记仇的样子哄的沿闻屿心头一热。
他的伤口在月光下竟然把他的凌厉削弱了一半:“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
“恭喜你又老了一年。”司漂在沙子下面的小脚大着胆子踩在他的脚上,微微掂着脚,仰着头似是炫耀:
“过了年我就十八岁了。”
沿闻屿皱皱眉头,“十八岁?我记得你生日是在夏天。”
他任由她的小小的脚丫子在自己的地盘里撒野:“未成年装成年人,是不是不太好。”
“虚岁?虚岁懂?”司漂蹲下来铲着沙子跟沿闻屿掰扯。
“虚岁?什么是虚岁?”
“你个笨蛋,我帮你算算,你虚岁多少?”
司漂数着手指头跟沿闻屿掰扯。
“天呐你虚岁都二十一了,明年你就二十五了。”
沿闻屿笑着乜了她一眼,轻轻地弹了弹她的脑袋,“照你这么算,我迟早给你算到坟墓里去。”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司漂迷信地踩了三下地板。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串东西。
“这是什么?”
“平安绳。”
沿闻屿笑着伫在那儿摇头:“司漂,我不信神佛。”
“我也不信。”
司漂解着绳子:但如果是关于你的事,我宁可信其有。
“我求大师开过光的,很灵验的。”
那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红绳子,沿闻屿似乎都能感受到它或许就来自任何一个出卖噱头欺骗香客的小摊贩上。
你去任何一个景区或者去任何一个夜市的摊贩上,花个几块钱或许都能买上一大包。
眼前的姑娘虔诚地把红绳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就连落影都无比安静。
“好了。”司漂似是松了一口气,“大师说这样就能达愿。”
“司漂。”沿闻屿柔声说到:
“你一个人从昌京赶回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还有小狮子啊。”她无辜地嗔怪他,“不仅仅是只有这个。”
“一个人回来,要坐飞机,要坐车要坐船,要倒腾一天,天黑了才能上岛。”
“能赶上烟火就好,能赶上新的一年十二点的钟声就好。”
司漂帮他整理着红绳上刺出来的线头。
沿闻屿心里空荡荡的那一块,感觉被一点点填补。
“你家里人呢,他们一定急坏了,你有跟他们说吗?”
“嗯。”司漂点点头,“他们知道,他们也很生气。”
“不过我很任性。”
司漂仰头看沿闻屿,“这一点,我跟你如出一辙。”
“一样地有主见,一样地不让人省心。”
“的确。”他低头含笑地看她,“从你出现之后,就没让我省心过。”
“那怎么样,你可不能再赶我走了,再不省心又能怎样。”
她说话的时候,睫毛忽上忽下,姣好的面容被月光晕的只剩一层微微带粉的白。
“是。”沿闻屿看着她,很多瞬间都想把她拥进自己怀来,想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她身上有一种特有的味道,像是混着气泡水的甜橙。
“还能怎么样呢,只能惯着了吧。”
“你说的奥。”司漂扬了扬眉,抿了抿唇角,一瞬间,唇色被贝齿磨的更深了一些,在烟火缭绕的夜里竟然引得人滋生欲.念。
他想抚上她瘦削的下巴,掐.得她的唇变的殷红又立体,想看她无辜又难.忍的表情,说着她想他。
沿闻屿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上次有这种感觉明明是喝了酒之后。
今天他清醒又克制,不应该如此混蛋。
他清了清嗓子,转身不再与她面对面,望着夜里莫名有着一层粉色荧光的大海,转移着话题。
“司漂,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愿望?”司漂侧头看他,“什么是愿望?”
沿闻屿转头,“我听说你语文很好啊?”
“比我的理综差一点。”司漂点头,“我理综能拿满分,语文不行。”
沿闻屿笑骂她,“你在这秀呢,赶紧的,愿望就是你暂时无法拥有却又无比渴望实现的东西。”
“无法拥有却又无比渴望实现的东西。”司漂重复了一句。
她望着一波又一波逼近的海岸线,“我知道了。”
“那是什么?”
司漂直直地盯着海面,海面上似乎还有他们奔跑在岸边燃放烟火追逐打闹的场景,原来少年时期的心事全都已经被大海知道了。
“无法拥有却又无比渴望实现的东西——”
“大概就是和沿闻屿一起坐在同一个教室里。”
司漂扭头看着沿闻屿:
“望着窗外桑谭岛的四季变更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到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唉,为什么还没有成年。
他们能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我——快忍不了了。
只想摁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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