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会和我聊天,大多时候都在聊黎凯。
我在他的书房看见很多黎凯小时候的照片。
刚出生光着屁股露小鸡鸡的,骑着小马驹挺拔正经小男子汉似的,上箭术课时认真专注的,犯了错被罚做俯卧撑的……还有十五岁之后眉眼间逐渐笼罩上阴郁的照片。
都被黎鸿安细心保存在相册之中,相册的末尾,有一张全家福。
那个年代像素不算好,黎鸿安还很年轻,他伟岸似山侧身站在一个女人旁边——那女人穿着一身织锦缎斜襟旗袍,身材曼妙,深邃秾艳的五官不像亚裔,倒更有些混血的痕迹。
“这是他母亲。”黎鸿安的手指轻抚上照片中女人的脸庞:“我们认识时她还是风光无限的留洋大小姐,我只是个粗鲁的兵头子。她那时有个很好听的俄文名字,叫娜斯塔西娅,嫁给我之后随夫姓,倒渐渐不怎么听她说起原来的名字了。”
有一只温柔深情的蝴蝶飞进了黎鸿安的眼里,他这一生所有最柔软的注视都给了照片里永远年轻的女人。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她最后的结局。
“是我没照顾好她。”黎鸿安最后这么对我说:“……比起我来,你做得很好,身为父亲,我或许该对你说声谢谢。”
「碎片三」
九月初,我正式入学。
以前总听人调侃一句“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开学一个月后我深刻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我他妈好像梦回高三那段魔鬼时光,每天学习十一个小时,图书馆里咖啡红牛轮着灌。
那些说什么用忙碌来填充生活就可以让人心无杂念都他妈骗鬼的。
尽管我每天回寝室倒头就睡,却越来越常梦到黎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梦到我。
「碎片四」
给他写了信,但是不知道往哪里寄,先存着吧。
「碎片五」
第一堂解剖课,班里同学吐了一大半,我都不带眨眼的盯着看得好认真,我要把人体的每一个骨骼,每一寸筋肉都记清楚,他们说我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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