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也得干普通水手的活儿。不过我看不出来我在他们这个国家能划什么船,这地方
就是最小的舢舨船也有我们一流的军舰那么大,像我能划得来的这种船在他们的河
里是永远也不会有的。王后陛下说,只要我能设计出,她手下的细木匠就能照样做,
她还能给我提供一个划船的场所。那人是一个脑子很灵的工匠,在我的指导下,十
天功夫就造成了一艘船具齐备的游艇,足足可容得下八个欧洲人。船造好后,王后
异常高兴,用衣服兜着它就跑去见国王。国王随即下令把船放人一只装满水的蓄水
池中,让我到船上试验一下;可是地方不够大,我无法划那两把短桨。好在王后早
就想好了另一个方案。她吩咐细木匠做了一只三百英尺长、五十英尺宽、八英尺深
的木槽,木槽上涂满沥青以防漏水。那木槽就在王宫外殿的地上靠墙放着。靠近槽
底的地方有一个开关龙头,要是水开始发臭就把它放出去,之后两个仆人用半个小
时就可以重新将木槽灌满水。我就常在这里划船自娱,也给王后及贵妇们消愁解闷。
我划船的技术好,动作灵巧,她们看了觉得非常开心。有时我把帆挂起来,贵妇们
就用扇子给我扇出一阵强风,这时候我只要掌掌舵就行了。贵妇们如果累了,就由
几名侍从用嘴吹气推帆前进,我则随心所欲,一会儿左驶,一会儿右行,大显身手。
每次划完船,总是由格兰姆达尔克立契把船拿到她房里去,挂在一只钉子上晒干。
有一次在这样的划船运动中我差点丢了性命。一名侍从先把我的船放到了木槽
里,这时格兰姆达尔克立契的那个女教师多管闲事,她要
把我拿起来放到船上去。
可是我不知怎么从她的指缝中间滑落了,要不是我侥幸被这位好太太胸衣上插着的
一枚别针挡住,肯定是从四十英尺的空中一直跌到地上。别针的针头从我衬衣和裤
腰带的中间穿过,这样我就被吊在了半空中,一直到格兰姆达尔克立契跑过来将我
救下。
还有一次:一个每三天给我水槽放一次新鲜水的仆人一时疏忽,没看见把水桶
里的一只大青蛙倒在水槽里了。青蛙一直躲在水底,后来我到水上划船的时候,青
蛙见有了一个休息的地方,就爬上船来,可它把船弄得直向一边倾去,我不得不用
全身的重量站到船的另一边以保持平衡,不让翻船。青蛙上船后,一跳就是半条船
那么远,接着又在我头顶上跳来跳去,把它那可恶的粘液涂得我脸上衣服上到处都
是。它那巨大的模样,看起来是一切动物中最怪异丑陋的东西。不过,我要求格兰
姆达尔克立契让我一个人来对付它。我用桨狠狠地打了它一阵子,最后迫使它从船
上跳了出去。
但是,我在那个王国所经历的最危险的一件事,还是由一位御厨管理员养的一
只猴子惹出来的。那是格兰姆达尔克立契一次有事到什么地方去了,或者是去看什
么人,她就把我锁在了她的小房间里。天气很暖和,房间的窗户都开着,我自己那
只大箱子的门窗也都开着;这箱子因为又大又方便,我一般就住在这里面。我正静
静地坐在桌子边沉思,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从小房间的窗口跳了进来,接着就在房
间里从这头跳到那头。虽然我十分害怕,还是壮着胆子向外看了一下,只是坐在那
里没有起来。接着我就看到了这只顽皮的动物,它在那儿窜上跳下,没有休息的时
候,最后来到了我的箱子前。它见了这箱子似乎感到非常新奇,就从门和每一扇窗
口朝里边张望。我退缩到我房间(木箱子)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可那猴子从四面往
里探头探脑,吓得我一时竟忘了可以到床底下躲一躲,这对于我来说是很容易办到
的。它又是看,又是龇牙咧嘴,还吱吱地叫,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了我。它从
门口伸进一只爪子来,就像猫逗老鼠玩一样。尽管我躲来躲去想让他抓不到我,可
最终它还是抓住了我上衣的下摆(这上衣是用这个国家的布料做的,又厚又结实),
把我拽了出去。它用右前爪将我抓起,像保姆给孩子喂奶似地把我抱着,这和我在
欧洲看到的大猴抱小猴的情景完全一样。我一挣扎,它就抱得更紧,所以我觉得还
是老实一点更保险。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它是把我当成一只小猴子了,因为它不时
用它的另一只爪子轻轻地摩挲我的脸。它正这么玩着,忽然从小房子的门口传来一
阵响动,好像是有人在开门,这打断了它的兴头。它突然窜上原先进来的那个窗户,
沿着导水管和檐槽,三条腿走路,一条腿抱着我,从窗口一直爬上邻屋的屋顶。猴
子将我抱出去的那一刻,我听到格兰姆达尔克立契一声尖叫。这可怜的姑娘急的好
像快要疯了一样。王宫这一带整个儿沸腾了。仆人们跑着去找梯子。宫里有好几百
人看见那猴子坐在一座楼的屋脊上,前爪像抱婴孩似地抱着我,另一只前爪喂我吃
东西,将颚部一侧颊囊里的食物硬挤出来往我嘴里填,我不肯吃,它就轻轻地拍打
我,逗得下面的一帮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想这也不该怪他们,见了这样子,除
了
我,谁都毫无疑问要觉得可笑的。有几个人往上丢石头,想把猴子赶下来,可立即
就被严令制止了,要不然我就会被砸得脑浆飞迸。
这时梯子已经架好,几个人爬了上来。猴子见状,发现自己几乎被四面包围,
而三条腿又跑不快,只好把我放在屋脊的一片瓦上,自顾逃命。我在瓦上坐了一刻;
这里离地面有三百码。我时时都觉得会被风刮下来,或者是自己头昏目眩,从屋脊
一直滚到屋檐。但是,给我的保姆跑腿的一个诚实可靠的小伙子这时爬了上来,他
把我装到他的马裤裤袋里,安全地带下了地。
我被那猴子硬塞到喉咙里的脏东西都快要噎死了,幸亏我亲爱的小保姆用了一
根细针把脏东西从嘴里弄了出来。接着我大吐了一阵,轻松了许多。可我还是很虚
弱,那可恶的畜生捏得我腰部到处是伤,我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国王、王
后以及宫里所有的人每天都派人来探望我的身体;我生病期间,王后陛下还亲自来
看过我几次。那猴子是被杀了,王后同时下令,以后宫内不准再饲养这种动物。
我身体恢复后马上去朝见国王,感谢他对我的宠爱。这件事使他很开心,他好
好地开了我一顿玩笑。他问我,躺在猴子怀里时有何感想?愿不愿意吃猴子给我的
食物?它喂我吃东西的方式我觉得怎么样?屋顶的新鲜空气是不是很开胃?他还想
知道,要是在我自己国内碰到这样的事,我会怎样?我告诉国王,我们欧洲没有猴
子,有的都是从别的地方当稀罕东西运到那儿去的,而且都很小,如果它们敢向我
进攻,我可以同时对付十二只。至于我最近碰到的那只可怕的畜生(它实际有一头
象那么大),如果不是我当时吓坏了,想不到在它把爪子伸进我房里来时,用我的
腰刀狠狠地给它一下将其砍伤(说这话时我手按刀柄,样子十分凶狠),也许它那
爪子缩都来不及呢,更不要说伸进来了。我说这番话时口气十分坚定,就像一个人
唯恐别人对他的勇气有怀疑似的。可是我的话只引来哄堂大笑,就是陛下周围那些
理应毕恭毕敬的人,也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就使我想到,一个人身处根本无法与
之相提并论也无法与之比较的人中间竟还企图死要面子,真是白费力气。可自从我
回到英国后,像我这种行为的人还真不少见;就有那么一个卑鄙的小人,没有高贵
的出身,没有丰采,缺少才智,连常识也不具备,却居然敢自高自大,想跟王国内
最了不起的人物相提并论。
我每天都要给宫里人提供几个可笑的故事;格兰姆达尔克立契虽然特别爱我,但每当我做出她认为能讨皇后高兴的傻事之时她就跑去向王后报告,这说明她也是够狡猾的。一次小姑娘身上不舒服,她的女教师就带她到城外三十英里的地方去呼吸新鲜空气;马车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够到达那里。她们在一条小田埂旁边下了车,格兰姆达尔克立契把我乘坐的旅行箱放了下来,我就走到外边去散步。田埂上有一堆牛屎,我偏偏想跳过去试一试身手。我起跑,可是不幸一跳跳近了,正好落到牛屎当中,一直陷到两个膝盖。我好不容易才从牛粪堆里跋涉了出来,一身脏兮兮的,幸亏一个跑腿的用他的手帕替我擦了个干净。后来保姆一直把我关在箱子里,直到到了家才把我放出来。小姑娘很快就把发生的一切报告了王后,那几个跑腿的也把这件事在宫内四处传播,所以一连几天大家都以我为笑柄,乐个不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