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江盈知送过去的。
她没有说什么,其实她比谁都知道,这里哪有断腿后骨头长结实了,再重新去医好的,除非打碎骨头重接,这不过是给王三娘一个念想罢了。
小梅一直往那边看,她也很明白,医不好的。
摊子上还剩一些东西没卖完,对面海红都走了,渔港的海鸥渐渐多了起来,黄昏时分,可人还没回。
江盈知想扯了腰巾上里镇瞧瞧去时,王三娘几人便从拐口处过来。
一见江盈知,也不管街上人多人少,王三娘恨恨骂了句,“那老庸医说这腿能医,把岔出来的骨头全打断。”
“我问他法子能保证医得好不,他说,要短一截腿!那会儿我真想把他扔海里喂鱼。”
王三娘愤愤不平,紧紧拽着布腰带,只怕泄了这口气,她自个儿都要厥过去,她跟江盈知和小梅说:“再也不去瞧了。”
“以后也别叫强子哥了,这名字不好,不吉利,”王三娘揉搓着手里的纸头,“给他起了个大名,叫陈强胜,以后你们也只管这么叫他。”
江盈知和小梅对看一眼,后面陈大发和强子也一脸无奈。
原是从医馆出来,王三娘便跟失了魂一样,呆愣愣地拽着钱,口中只说个老庸医,喊她也不应。
陈大发便下了狠劲推她,这才唤了点魂回来,正逢路边有人叫鸟测字。
渔岛盛行此俗信,叫养的小麻雀吃一粒米,告诉它给人测字,它便会跑到一排签条里,叼出一条来,算命的便打开来解签。
这测一次要一百文,早前王三娘疯了才会去,这会儿她也确实疯了,冷不丁拿出一吊钱扔在地上,指着强子说:“给他测测字。”
算命的忙接过数钱,而后才抚着胡子,左手抓了一把米,咕咕叫了声,小麻雀过来啄米,而后飞去叼了张木牌签。
“叫什么名字,”算命的打量强子一眼,王三娘说:“陈强,我们管他叫强子。”
“这名字不好,他现在身子弱,你又叫他强,这叫以弱胜强,改个名吧,叫强胜,这是以强胜弱。”
王三娘陷入沉思,一听是这个理,又花五十解了签文,也不想再去怀疑。只管随算命的改了名,以后再也不叫强子,只叫胜子。
江盈知听完,揉揉眉心,她想说:“这不能信…”
关键时候小梅拉了拉她,也跟着王三娘改口,“强胜这名字一听就好,鸟测字算出来也有几分准头,我以后就叫强胜哥。”
王三娘忙说:“你也觉得好是吧,这名字指定错不了,”
她低声重复,“指定错不了,”
江盈知便也不忍心说什么,她拍了拍王三娘的背,“阿姑,我给你下一碗敲虾面,晚些再回去。”